前天晚上,我们接到了一个母亲的来信。
2月29日,对普通人来说,这只是四年一次的日子,而对她来说,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。这一天,叫“国际罕见病日”。
她曾经的孩子,得的是一种叫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的罕见病,据说是所有遗传病里导致婴儿死亡的头号杀手。
她的孩子,在这个世上,只看到了172次日出。
她的来信,是想呼吁能有更多的人关心罕见病患者。“罕见病患者在外形上跟普通人可能有些不同,但他们希望能像正常人一样学习、工作、生活。希望能尽我们的绵薄之力,帮助更多的罕见病患者家庭走出痛苦,让更多的罕见病患者有信心面对今后的困难和挑战。”
看着孩子受折磨,最终她决定让他平静地离开
这是怎样的一群人,他们和他们的家人,经受着怎样的痛苦?
昨天,我见到了来信的这位妈妈——挺着大肚子的王女士(化名)。一年多前遭遇丧子之痛的她,现在正憧憬着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。她告诉我,经过北京协和医院检查,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健康的。
2009年9月,她欢天喜地地迎来了第一个孩子,一个漂亮的男孩。3个多月时,在一次例行检查中,医生说孩子的肌肉反应比较弱,随后被确诊为一种罕见病——脊髓性肌肉萎缩症(简称SMA)。
脊髓性肌肉萎缩症是最常见的致死性神经肌肉疾病之一,最终会导致呼吸衰竭甚至死亡。
王女士当时对这个病和它的可怕程度完全一无所知,急切地问医生:“是不是治不好就会瘫痪?”医生没说话。
后来住进医院的ICU病房,她才慢慢从护士的眼光和孩子一次次的抢救中了解到,这个病到底有多可怕:仅仅是一次小小的着凉感冒,或者只是低烧,普通人能轻易地把呼吸道中的痰液咳出,但是患有SMA的孩子可能因为肌肉萎缩无法咳出,痰液积在器官和肺部,导致肺部感染死亡,或者因为呼吸肌无法维持呼吸,呼吸衰竭而死。
在医院里,她眼看着孩子一天被抢救四五次,每次都是靠着吸痰器、氧气机从死神手里夺过来。
“每一次吸痰都很痛苦,因为要把一根管子塞进他的气管里。关键是,一着凉就会反复发作,不停地接受这种折磨。而全世界没有有效的药物。”
她买了吸痰器,跟着护士学会了如何使用。“孩子多聪明啊,只有4个月大,每次我一戴上白手套,他就脸色煞白,用非常恐惧的眼神看着我,他知道又要给他吸痰了。”
她的孩子患SMAⅠ型,这是发病最早、最严重、最残酷的类型,大多数都活不过一周岁。
到底是让孩子一直反复受这种折磨,还是让他最后的日子过得安详?王女士和丈夫经过痛苦的思考和抉择,决定在最后的日子给他最好的照顾和哺育,让他平静地离开。
这个小生命只存活了172天。
患儿家属们,建QQ群建网站抱团取暖
孩子患病后,王女士渐渐结识了不少患儿家属,大家互相鼓励扶持。“后来,我们把几个患儿家属的QQ群合并起来,建了一个能容纳500人的QQ群,里面的患儿家属来自全国各地,目前已有成员398名。大家平时互相安慰鼓励,抱团取暖。”
去年,他们几个主要组织者还建立了一个网站——“SMA之家中国”。
王女士说,患者家庭普遍面临的困难还包括:该病的诊断、医疗费用无法进入医保,需要患者家属自费承担,也不属于保险公司的保险范畴;患上该病的小朋友在入托、入学过程中常常面临学校的推拒,很多孩子无法接受义务教育,被变相剥夺了上学的权利。
“由于很多人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病,普通的产前筛查中也不包括这一项。不少患儿父母不敢告诉亲友,孩子也过着完全封闭的生活,不少母亲全职照顾孩子,很多人都是在黑暗中苦苦摸索。我们希望,国家能通过立法,推动对罕见病药物的研制和罕见病人群的医疗保障。”
和王女士一样,QQ群里很多父母想生第二个孩子。“很多父母希望,一旦将来自己不在了,这第二个健康的孩子能出于亲情,照顾好哥哥、姐姐。”
说到孩子的未来,这个妈妈哽咽着说不下去
来自慈溪的陈女士(化名)是一位15岁孩子的妈妈,她的孩子患的是另一种罕见病——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。
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,是一种随着年龄增长,肌肉逐渐萎缩,使行动能力渐渐消失,直至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疾病。患者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由于心肌衰竭而死,国际医学界形象地称之为“渐冰人”。
现在,陈女士的儿子已经无法站立、无法走路,出门靠轮椅,回家后就只能坐着。
但是,这个孩子一直坚持上学,成绩也很优异,陈女士说话时透着骄傲:“我儿子非常聪明。我的孩子现在上初一,去年还拿了一等奖学金。”
为了让孩子坚持上学,他们每天接送,中午把孩子接回家吃饭,每天晚上睡觉时帮他翻身。即使一个简简单单的翻身,孩子都没法自己完成。
陈女士很清楚这个病的残酷,关于孩子的未来,她哽咽着说不下去。
产前筛查、产前诊断,是罕见病防治的最佳途径
省妇保主任医师、教授金帆,对罕见病研究造诣颇深。“对于罕见病,医学上没有严格定义,一般是指流行率很低、很少见的疾病,多为慢性、严重性疾病,常危及生命。国际确认的罕见病有五六千种,约占人类疾病的10%。按此比例,我国各类罕见病患者总数应有千万人。罕见病中最主要的是遗传病。”
金帆教授提醒大家,对于那些有家族史的父母,产前筛查、产前诊断是罕见病防治的最佳途径。
国际罕见病日
国际罕见病日,由欧洲罕见病组织发起,2008年2月29日,发起并组织了第一届国际罕见病日。2009年2月28日,欧洲、北美、拉丁美洲等30多个国家的罕见病组织参加了第二个国际罕见病日的活动,后来把每年2月的最后一天定为国际罕见病日,旨在促进社会公众和政府对罕见病及罕见病群体的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