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从工地赶来的姑娘的男友头发蓬松,身着背心,呆呆地望着被白布盖住已经阴阳两隔的女友,口中不停地呢喃: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……”
从护送者口述得知,死者姓许,3年前随男友来长沙打工,一直非法同居,曾先后做过3次人工流产。一个月前因停经50天在某个体诊所找医生做了人工流产术,手术过程顺利,但术后有少量阴道流血,曾有恶心、呕吐。昨天晚上,患者突然感到右下腹剧烈疼痛,大汗淋漓,痛苦难忍。其男友从某药店购得“××通”(止痛片)12片,每次2片,连服5次后疼痛有所减轻,但却逐渐神志不清,面色苍白……于是,就出现了文章开篇时的那一幕。
是什么使女儿命丧黄泉?随后赶来的死者父母对女儿的死因提出质疑,要求解剖。经法医尸检,发现其腹腔内有积血及血凝块约3500毫升,右侧卵巢破裂出血,双侧输卵管完全正常,余无异常发现。病理检查证实为“右侧卵巢妊娠”(宫外孕的一种类型)。
宫外孕是指孕卵在子宫腔以外着床发育,常发生在输卵管、卵巢、腹腔、子宫颈及子宫角。胚胎着床于卵巢称卵巢妊娠,非常少见,约9000～60000次妊娠中有1例。孕卵发育一般不超过3个月,多在早期死亡。少数却能继续发育,而一旦破裂后即可引起腹腔内大出血及休克。患者就是因为右侧卵巢破裂、失血性休克而死亡。
死因虽然查清了,但许姑娘因为误诊不治身亡的事例让我感到痛心和遗憾。作为医生,这件事之中的许多“如果”一直在我的脑海萦绕。
——如果患者洁身自爱,不偷吃禁果,不多次非法做人流,宫外孕的可能性会小得多。
——如果患者此次停经后,能到有条件的正规医院做妇科检查,医生有可能通过阴道指诊检查到宫颈举痛,子宫增大与停经时间不符(常小于正常的宫内孕),一侧附件可扪及包块或有轻压痛,这样就会想到宫外孕的可能。
——如果做这次人工流产前,先做B超,有可能鉴别是宫内还是宫外妊娠,而不会盲目施行人流术。
——如果人流术后,坚持常规检查吸出物,对肉眼未见绒毛者,将吸出物送病理检查;如仍未发现绒毛组织,医生也会考虑宫外孕。
——哪怕上面的检查都没有做,但如果在做人流前怀疑宫外孕,施行后穹隆穿刺术,抽得不凝固血液,其确诊率也可达80%～90%,从而杜绝盲目人流。
——如果患者及其男友想到剧烈腹痛有可能是宫外孕所致,不擅自服用止痛药掩盖腹痛症状,而尽早到医院诊治,也有可能挽回性命。
然而,人死不能复生。虽然这是“事后诸葛亮”,但我还是将它讲出来,希望所有的未婚男女能够从中获得一些教训,以免类似的悲剧再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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