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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载 欧阳剑 来源: 家庭医生在线论坛 2006/4/29 1:45:40


初春,天气渐渐转暖,天空变蓝了,风儿变软了,青岛海湾变得秀丽起来。深蓝的海水像一位从寒冬中苏醒的老人,深沉地唱着古老的歌,一遍一遍地洗着金色的沙滩。
林立的礁石上,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在钓鱼。他个子高高的,头发完全变白,脸上深深刻着岁月留下的坎坷痕迹。看着他瘦弱的身体,谁也想不到他的力量能这样大,鱼竿一甩,那铅坠儿落到海里足有20米远。这种来自于自身力量的尺度,使旁观的人颇为吃惊:“这老人怎么有这样大的力气”
原来,这位老人是一位铁路工程师,退休后经常钓鱼,并写一些钓鱼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文章,发表在海内外的一些钓鱼杂志上。
“文革”中,他开始钓鱼
中国60岁以上的老人,没有没经历过“文革”的。那场史无前例的“革命”,不知给多少知识分子带来灾难。这位高级工程师,当然受到了冲击。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一次批斗技术权威大会上,一个造反派头头甩出一节钢轨,砸破了他的头。从此,他患了严重的脑震荡,从而又引发高血压心脏病。
当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,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。对于许多人世间的事情,他想不通,自己勤勤恳恳工作了大半辈子,为什么会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他一生都是与世无争,可有些人偏偏往他身上踩,踩趴下还要踩。在那个漫长的岁月里,由于工资停发,他们全家五口人的生活几乎陷入绝境。他的老伴儿是一位美术教师。老伴儿对丈夫说:“我们去海边吧,为了生存,你钓鱼,我打海蛎子,日子总得过下去。”
当时,海里的鱼不像现在这样少,尤其是到了秋天,在海水的深处,一片片的白古鱼像青蛙一样,会发出叫声。月光下,偏口鱼也会像一块块鹅卵石,贴在沙地里吐着水泡。而美丽的针量鱼在夜晚会从水中跳起来,在银白的月光下呼吸海的空气。
老人钓的鱼很多,他几乎每甩下一钩,就有一条鱼上钩。当他把鱼钩甩到海里时,过不多会当鱼儿上钩时,他的心情突然开朗,那些由于人际关系、工资和家庭带来的烦恼几乎全部忘掉了,在鱼儿被挑出海面在空中活蹦乱跳的时候,他激动万分,心旷神怡,他觉得心里辽阔而坦荡,就像融入了大海。从那时开始,老人迷上了钓鱼。他几乎天天观察潮涨潮落,慢慢的,他搞清楚了鱼的习惯,和各种不同的鱼咬钩时的不同感受。
老人说,当他头戴斗笠,身披蓑衣,坐在海边钓鱼的时候,没有人认为他是什么高级工程师。人家就认为他是钓鱼翁。同他谈论的内容多是问海潮和鱼的知识,在海的呼啸声中,在温柔的海风中,没有人与人的高低贵贱之分,也没有勾心斗角。双方心情都非常好。就这样,一天一天,一月一月,一年一年,他就这样依偎在大海的怀里,度过了难以忍受的“文革”岁月。他认为,钓鱼对于人的心理状态的改变,胜过灵丹妙药。
钓鱼与退休后的心态
“文革”之后不久,单位让老人退休了。当时,他还不到60岁,心里想不开,学了一肚子本事还没施展出来怎么就退休了呢他实在想不通。退休的那天,他落了眼泪。他抚摸着火车头,不由得想起他这一生的坎坷,昏倒在钢轨上。此后,他躺在病床上,很长时间萎靡不振,他认为自己对于这个社会已经没有用了,而前景无非是熬日子,一步一步向坟墓走去这时候,他的老伴儿劝他再去钓鱼。他说,他老了,甩不动鱼竿了。老伴儿说,你不去钓鱼,我们吃什么经过老伴儿的激将法,老人真的从床上挺起来,拿起了鱼竿。他说,他退休后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,仿佛觉得大海像人一样,展开了宽阔的蓝色胸膛,亲切地拥抱着他,而那些扑向沙滩的浪花就像一双双欢迎他的雪白的手。
这时候,老人的心情非常好。他觉得,他没有离开生活,生活正热情地等待着他。他与大海是不可分离的朋友,他又一次回到了老朋友的身边。
老人继续天天钓鱼。老人对海的知识已经非常丰富了,而且深深感到大海能陶冶人的情操,钓鱼能给人带来无尽的乐趣。他开始写一些介绍钓鱼的知识,谈潮起潮落,谈鱼的种类和鱼的习惯。他的生活也有了规律,白天钓鱼,晚上著书。没到两年,《钓鱼趣谈》一书就在北京的一家全国性出版社出版了。书出版之后,读者纷纷来信,询问钓鱼对人的好处,特别是钓鱼对于人类心理因素的重大影响。老人成了大忙人,非常高兴地一一作答。
他又在钓鱼与人的心理健康上,探索着一条新路。
鱼儿少了,钓的是心情
老人说,在90年代之后,他的钓鱼技术再好,也不可能一钓一条鱼,钩钩有鱼了。但是,他仍然早出晚归,在海边的礁石上坐着钓鱼。
蓝蓝的大海边,钓鱼人在早晨可以看到火红的太阳是怎样像一个圆圆的火球,从天的尽头,从一个神秘的静悄悄的地方拖着海水跳出来的。它既调皮,又神秘,给钓鱼人一个遥远的遐想。人们会想到,太阳的故乡在哪里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水的故乡还是青草葱葱的原野的故乡
在晚上钓鱼的时候,钓鱼人也会看到这样的一幅情景:圆圆的、淡蓝色的月亮仿佛美丽的姑娘,沉在水里,露出半个圆脸,随着夜色的沉重,她慢慢地把灿烂的全部面容露出水面,深情地注视着摇摆着的渔船。
这个时候的钓鱼人,他们会随着月亮和渔船的美丽景象唱起歌来,他们会想到人生许多美好的东西。他们会想到初恋的甜蜜、事业的奋斗、家庭的温暖、孩子的雀跃。而更加重要的是,他们还会对自己的身体,对自己的寿命珍爱起来,他们会想到活着的意义。
钓鱼老人说,最近几年,生活是好了,可是工作节奏加快了,许多来钓鱼的人都说,心理难以承受工作给予他们的巨大压力。他们没有来海边钓鱼时,怕的东西很多。怕下岗,怕工资低,怕孩子用钱而自己没有,怕老婆去公司被人当成“秘书”。而一旦这些人拿起鱼竿,坐在海边的时候,海浪拍击岸边的沙沙声,海礁石在巨浪中的轰鸣声,还有洁白的海鸥的轻轻吟唱,使这些钓鱼人马上忘掉了这一切烦恼。
古稀之年,可以看海
我采访的钓鱼老人,今年已经70多岁了。他说,不管心劲儿怎么好,毕竟年龄在一年年的递增。他还是希望天天钓鱼,可家里的人怕他在礁石上摔着,劝他不要去钓鱼了。而老人在去年的时候,的确在礁石上滑过一跤。他也理解晚辈的关心,但是他每天不能不看见海,因为海潮和他生命的脉搏一起跳动,一看到海,他会忘掉一切烦心事,心里就快活。
现在,他每天还是依照过去的时间,来到海边,身上也还带着鱼竿。他把竿甩下去之后,轻易不拉线了,只是看着鱼儿咬钩时,竿头的颤动。
他说,鱼竿的这每一颤动,都使他心花怒放一次,颇有成就感,因为这说明他估计的水面的确有鱼。
“这种时候,哪个地方有痛有痒也感觉不出来了。”他乐呵呵的这样说。他的苍老的脸,在阳光下生气盎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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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编:徐惠珍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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